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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ednesday, August 8, 2018

森記圖書公司「想香港人有得揀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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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森記陳琁堅定地守着書店,因為「現在香港還有一點空間,我喜歡多元化,外面不給你看的,我自己入」。王心義攝
■森記陳琁堅定地守着書店,因為「現在香港還有一點空間,我喜歡多元化,外面不給你看的,我自己入」。王心義攝
40年過去,57歲的陳琁依舊在北角一個舊商場地庫,守着幾百呎的森記圖書公司、4萬多本書籍和20多隻流浪貓。自言有點病態的她受不了書店有絲毫凌亂,每晚都獨自收拾到翌日早上才回家。
陳琁4年前多養成了一個習慣,每晚,她會抽一點時間校書。每當發現新版偷偷改了字眼,她就做個記號,整本書用螢光筆畫得斑斑駁駁。
原來,當時她收到聯合出版集團轄下一家出版社再版的中國歷史書,八卦看了幾頁,便覺不妥:「它把中共建國歷史分為『解放前』和『解放後』,解放前放了張蔣介石的相片,人人衣衫襤褸;但僅僅相隔1年──到1949年的『解放後』,放了張毛澤東的相片,人人像時裝模特兒一樣!那時我想,很像我小時候在大陸看到的書。」自此收到那家出版社的書,陳琁也多退回去,不想放在店裏賣。
「以前它們是很粗暴地刪減,現在都改得很暢順,很多人就會不小心『中招』了。而且這些書都放在三中商賣,圖書館又從三中商入貨。」陳琁越想越覺恐怖:「現在仍有很多中國人來買書,因為覺得香港出版的書可信,但原來香港現在也有假嘢。」
身為獨立書店老闆,陳琁可以做的都盡心盡力。她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由同一家出版社出版的《日本論》,給記者看裏面夾着的一堆紙,「這個版本換了序言,寫得不好,我把幾火,影印了舊版的序言放進去。」同事笑她:「你賣一本書賺那丁點錢,那些錢就用在影印這堆紙上了。」她說:「至少讓人知道呀!有得選擇呀!」

傘運覺醒 不閱讀不會思考

陳琁在廈門長大,父母親都是集美航海學院的教師。文革時,父親被下放,母親被調到圖書館編目,陳琁自此沉迷書海:「那時簡直是狂吞,借書時很感動,心跳得很快。」文革一結束,父親一句「不可以讓小朋友在這個環境長大」,把陳琁帶來了香港。
當時,文革後的大陸和戒嚴中的台灣資訊封閉,很多書籍都遭禁制和銷毀,香港成了華人思想集散地,很多小型出版社和獨立書店應運而生。陳琁甫來港已覺如魚得水:「在大陸真的很枯燥,只有《青春之歌》、《林海雪原》,繙譯書也只有蘇聯的《鋼鐵是怎樣煉成的》……香港就真的百花齊放,我完全迷上了。想看武俠小說就去陳湘記;想買功夫書就去馬健記,想買相書就去上海印書館……」
當時正準備升讀大學的陳琁,機緣巧合下來到森記圖書公司,後成為店員。八十年代初,老闆移民海外,森記交由陳琁接手,她也樂在其中,轉眼便是40年。
陳琁從來不特別細想獨立書店的意義,只因本身愛書如命,才一直守着小店。直至雨傘運動,她才驀然驚醒。「當時來書店的客人,很多買完書後就會去金鐘。我們的價值觀一致,我從來不知道社會上有人反對雨傘。後來同事告訴我,書店以外的人都是一面倒地反對,那時起我才知道甚麼叫『藍絲』。」陳琁由此意識到閱讀的重要性,「愛閱讀的人想要求真。不愛閱讀的人長期接收,不會獨立思考,不習慣問點解。原來書真的很重要」。
2000年以降,是香港獨立書店歇業潮的開始:東岸、學峰、洪葉、青文……曾盤踞旺角和銅鑼灣一帶的二樓書店如骨牌般倒下。捱過多個驚濤駭浪的陳琁幾年前起,也要向銀行借貸,以應付書店開支。
陳琁反而更堅定:「現在香港還有一點空間,我喜歡多元化,外面不給你看的,我自己入。我想香港人有得揀。」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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